【叁拾贰】

紫薇忽然从昏迷中醒转，眨动着眼，看到尔康的脸，像水雾中的影子，模糊地，晃动地，逐渐清晰。尔康？怎么是尔康？东儿呢？

学士府里，那种忙碌和焦灼的日子，已经苦苦地挨了十二天。

这十二天里，紫薇和尔康几乎是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东儿，福伦和福晋，也是不眠不休的。大家的注意力，全在东儿身上。东儿的一声呻吟，一滴眼泪，一句呼唤，一个动作……都牵系着大人们整颗的心，大家唯一的祈求，就是让东儿好起来，让他那脆弱的小生命，继续活下去。

这晚，紫薇坐在东儿的床前，握着他的小手，头靠在椅背上，不支地睡着了。

尔康轻悄地走了过来，把一件衣服盖在她的身上。他低头看她，看到她形容憔悴，脸色苍白，下巴瘦得尖尖的，眼眶也凹了下去，心中充满了不忍。再看东儿，闭着眼睛，蜷缩在棉被里睡着了。他弯下身子，轻轻地把东儿的小手，从紫薇手中抽了出来。然后，他就把她抱了起来，向一张躺椅走去。

紫薇立刻惊醒了，一个惊颤，就从尔康手中翻下地，慌张地喊：“东儿！东儿怎样了？东儿……”

“嘘！没事没事……”尔康急忙扶住她，“东儿总算睡着了，我想抱你到躺椅上去休息一下！我会仔细地看着东儿，有任何状况，都会叫醒你！”

“不行不行！我要守着东儿……”她冲回床前，在床前的椅子里坐下，看看东儿，努力地振作自己，“我不困！我要看着他，他的痘子都发出来了，大概很痒，他一直用手抓脸，我不能让他抓！这么漂亮的孩子，如果抓成麻子，也是遗憾。我怎么睡着了？我得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！”

紫薇说着，就再度握住东儿的手。尔康怜惜地说：“紫薇，十二天了，你几乎都没睡过，瘦得脸颊都凹进去了！你睡一下，东儿还有我呀！”

“你是男人，不会像我这么细心！而且……”她心疼地看了他一眼，“十二天以来，你也几乎没睡，抓紧时间，你回房间去睡一睡吧！”

“就因为我是男人，我的体力比你好！你不要跟我争辩了，你去睡！”

“不要劝我了，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，东儿还没有脱离危险，我怎么能睡呢？”她摸着东儿的手，忽然紧张起来，“东儿的手心冰冷！怎么会这样……”她着急地看尔康，“他这样睡着，有多久了？”

尔康也紧张起来：“有一会儿了！怎么？”

尔康就扑到床头，拉开东儿额上的帕子，看了看，急喊：“东儿！东儿！醒一醒！东儿……”

东儿毫无动静。

紫薇大惊，急忙去摸东儿的额，又去试他的鼻息，当她发现孩子额头冰冷，呼吸几乎探测不到，她吓得魂飞魄散，惨叫起来：“不发烧了，但是额头冰冰的……他没气了……老天啊！他死了！”

尔康脸色大变，急呼：“不会的！不会的！东儿……东儿……”他冲到门口去，开门，狂喊，“太医！太医！快来啊！东儿不好了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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