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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四章.登闻鼓（四）

片刻后，人群中响起了低沉的音乐。

众人纷纷寻声望去，只见那些花枝招颤的女子们由骑兵们护着纷纷散开，站到了游行队伍的两侧，拿出了侯国兴派出的骑兵帮他们拿来的乐器，开始演奏起来。

低沉，凄凉的乐声响起后，刚才还沸腾不已的游行人群，慢慢变的鸦雀无声，慢慢的顺着队伍，顺着官道两边，向着登闻鼓的方向排了开去。

十月的京师凌晨，天灰蒙蒙的，又阴又冷。长安街两旁的官道上挤满了游行的男女老少。路那样长，人那样多，向东望不见头，向西望不见尾。

突然间，长安右街外的官道入口处，声乐变的高亢悲愤起来。

两边的人群顺着声音看去，只见侯家的租户们用几根破木棍刚刚扎好的灵床，抬着浑身是血，已经气绝多时的老张头，缓缓的顺着官道走入了人群。

“斯有长者，张家吾父……”

随着老张头灵床的进入，声乐开始慢慢变得低沉起来，边上一个相貌不错的卖笑女子，穿着一身白沙纱衣。跟着灵床，开始慢慢叙说着灵床上全身是血的老张头一生。

这卖笑女子，平日里学的就是这些撩人心性的东西，此时在那低沉.凄凉声乐的烘托下，一脸凄然的梨花带雨模样，让人心生怜悯。

“呜呼，观父相貌，非无福短命之相，观父心性，又非阴狠刁钻之人，上对得起天地、乡邻、下对得起鸡狗、猪羊之群，怎奈好人不寿，让奸人所害，徒唤苍天。唤之奈何…….

随着白衣女子一声声的呜呼哀哉，士子们暴打农户，推倒房屋的种种暴行开始展现出来。伴随着悲呛的乐声，伴随着老张家儿媳和二个孙子凄凉的哭声，灵床上的老张头缓缓的向着登闻鼓而去。

游行的人群静静的看着那缓缓走过的灵床，听着那悲愤的声乐和张家两个小孩凄凉的哭声。

官道边上一位衣衫褴褛的驼背老头，扶着着一棵洋槐树，看着缓缓走过的灵床，伸了伸手，张了张嘴，准备喊喊这个以前一起干活的老兄弟。

一个壮年汉子，抱着个小丫头，边上的媳妇领着六七岁的儿子，静静的站在官道上，探着身子，看着灵床上那早已失去多时，全身让打的没有一处好地方的老张头，慢慢的留下了泪水。

天色开始慢慢亮了来，随着老张头灵床的缓缓走过。吟唱女子的声音越发悲愤起来。在那一声声呜呼哀哉的悼念声中，游行的人们心情沉痛，目光随着灵床移动。

好像有谁在无声地指挥，农户，小贩，工匠，乐户这些平日里与老张头素不相识的人们，都不约而同地站直了身体，眼睁睁地望着灵床，慢慢的开始哭泣起来。

“天啊！你睁开眼看看啊！”驼背老头突然跪在地上一声大哭！

“老兄弟啊！你怎么就去了啊！”老头哭泣着爬到了灵床前，脱下了自己那破烂的外衣，盖住了自己那全身是血的老兄弟。

随着那白发的驼背老头跪在地上一声大哭，这一望无尽的队伍，居然纷纷跪了下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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