沧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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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到裴淼。在原地迎接他们的, 只有韩澹和薛重玄的尸体。
“弟子拜见师叔。”韩澹拱手施礼。
这是第一次, 慕连城不曾斥责他“胡乱相称”。而事实上,这个时候,慕连城眼中再容不下别人,他甚至都不曾注意到他心心念念的裴淼并不在这里。
此时此刻,唯一能入他眼的,就只有躺在寒玉席上的那具尸体。
——那曾是他的师兄,教授他丹道与常识;那是他的仇人,用仇恨给了他活下去的理由。
他爱他,却也恨他。
曾经有多爱,后来就有多恨!
可是,如今面对着这个人的尸体,他却空前地茫然了起来,一瞬间不知所措。
“你死了?你怎么能够死呢?你怎么能死得这么快?”慕连城喃喃数句,突然就愤怒了起来,“我说过的,我要向你证明:旁门左道终究是不如堂皇正道。可是,你为什么不等我?为什么要死得这么快?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要死?”
最后一句,已是喃喃无声。
前世时,他自然也曾听到过薛重玄的死讯,可并未亲眼看见,也就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触动。
——他以为,他是恨他的,真的恨他,也就一直恨下去了;
他以为,他发下的宏愿是为了压下他的气焰,为了让他跪在师尊的牌位前忏悔,便一直以此为目标而努力了。
可是,直到如今,他才明白:他的确是恨他,恨他因忍不住心底的诱惑而诱杀师尊,恨他将师尊的遗体彻底肢解,心、肝、脾、肺、肾甚至是血液与头发都被他入了药,尸骨无存!
只是,他的宏愿又何尝不是在求得他的认可?
见他情绪如此激动,神态似颠似狂,韩澹与秦郅都吃了一惊,纷纷喊道:
“师叔!”
“师叔!”@无限好文,尽在
慕连城突然放声大哭,哭得肝肠寸断、涕泪横流,似是要将这近千年的委屈与痛恨全都哭出来。
看见他哭,韩澹也禁不住悲从中来,哽咽了起来:“师尊,师尊,师尊!”
秦郅左看看,又看看,总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。在他心里,这折枝楼就是龙潭虎穴,能不多待,就尽量别待。
而他返回却不曾见到裴淼,莫不是遭遇了什么意外?
想到这里,他神色一凛,质问韩澹:“淼淼何在?”
这一下却歪打正着,两人的哭声皆戛然而止。
慕连城猛然一惊,终于从师兄逝去的悲痛中清醒了过来:“对了,淼淼,我是来找淼淼的!”
韩澹平静地说:“她已经走了,我拦不住她。”
慕连城问:“走了多久?”
秦郅却是不信的:“你拦住她?呵!她一个经脉尽断的人,你说你拦不住她?我看,你是根本不打算放过她吧?”
秦郅这个人,因自幼照顾师妹的缘故,性子十分宽厚,也甚少说出此等刻薄之言,可见是真气得很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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